当我走进书市，猝然觉得书架上有无数双眼睛在瞪着我。那些眼睛懂得微笑、愤慨、悲伤和欢乐。
我看见了书架上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眼睛，埃斯库罗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眼睛，卡内蒂《迷惘》的眼睛，戈迪默《邂逅》的眼睛，显克维奇《你往何处去》的眼睛。
那些《眼睛》眺望晨曦，思索生命，《风暴眼》直视人类的灵魂，《你的眼睛是火》。
那一双双眼睛里又深藏了多少智慧，多少真诚，多少吝啬，多少无奈？我仿佛看见一双入微深处辨真伪的眼睛里的福尔摩斯，一双直触心灵的眼睛里的傻瓜吉母佩尔，一双忘情数钱的眼睛里的吝啬鬼阿尔巴贡，一双忙于应酬的眼睛里的女店主米兰多琳娜。
一直以来，我就喜欢书本上的那些眼睛，因为这些眼睛似曾相识。曾经相识在池塘边的榕树下，接触了一双背着书包的眼睛；曾经相识在悄悄过去的夏天，回忆一双藏着小秘密的眼睛；曾经相识在太阳西下倦鸟来归时，送走一双踏上旧时归途的眼睛。
那些书架上眼睛有太多，也许上心，也许真的难以取舍，最终也不过是像沿街的叫卖声带着失落的情绪慢慢在心灵的路上走远，我挥一挥衣袖离开书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