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因为怕下暴雨,游金门就调整到当天下午。那是当天最后一条去金门的末班游船,幸好赶上。我们坐的是一条豪华型游船。船分两层,上层的价格比下层的价格高。下层又隔了两个空间,一个甲板空间,一个内隔空间。内隔空间又分两种座位,一种是中间的普通条形座位,一种是分置两旁的茶桌。我们没有购买加钱,只好拣普通的位置就坐。一开始,游船的普通位置好像显得特别紧张,或许是因为茶桌和上层空间购买的人不多。大约过了半小时,这种情况得到缓解。我们才可以在甲板空间座位和内隔空间普通座位上自由挪动穿梭。
金门和厦门隔海相望。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海,那大海就像一块深蓝色的无限宝石平放在地球上。我的第一次海上航行,孤独的客轮就像一座移动的很小很小的小岛,客轮的甲板离浓浓的深蓝色海水很高,犁去的海水向两边翻滚,视线里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海平面。那时,我害怕地想,要是客轮沉没,客轮上的人就会像一滴海水一样溶入大海,连一点活的念头都没有。而金门和厦门之间的“海”与那浩瀚的大海比起来就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海,因为我们在其间放眼望到的两边都有隐隐约约的山和民居建筑,其间的海就是一条似大江大河般的峡,当然比大江大河宽得多了,要不这个峡就不是海峡而是江峡或河峡了。
游船没有远航客轮的高度,站在甲板上,似乎伸手可触海水。滚滚而去的激流显得混浊,没有浩瀚大海水高而浓的盐碱度。站在游船甲板上没有浩瀚大海航行的那种孤独而不安全的感觉,这得益于两岸隐隐约约山和民居建筑的陪伴。我们各自带着笑容领略游船离开岸边在峡的海上畅游。
滚滚而去的波涛上,飞着一只白色的鸟。开始我怀疑是海燕,但想到海燕冲击和点水的力度,就觉得它不是海燕,自然而然地想到厦门的市鸟白鹭。那蜻蜓羽翼般颤动的翅膀,那柔和丰满的鸟胸,那灵性的小眼睛,那白白的羽毛,是那样的惹人喜爱,让人漾起一汪柔情的目光,不忍它的离去。同行们在游船上相互拍着照,或说些带有灵感的话,或干脆静静地沐浴飘洒的润湿海风。
不知不觉就到了金门海域,游船在离金门岛约30至50里的海峡上不再前行。我们当时不明所以,有些懵懂。其中就有人问:“到了金门?”我也是在思维稍有迟滞后才明白过来。因为看见了远处的岛山上嵌着一条巨大的标语“三民主义统一中国”,离标语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国民党党徽也嵌在岛山上。我说:“我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台湾。”同行们似乎还不大明白,我就指了指那标语,同行们才有所悟,都知道“三民主义”是孙中山先生的,我们现在认同的是“一国两制统一中国”,又指了指国民党党徽,就完全相信不远处的岛就是金门岛了。
返程路上游船里响着广播:“为了弥补不能登上金门岛的遗憾,游船内隔间将有一段舞蹈献给游客。”
很多人一涌而入了内隔间。游船甲板就显得宽敞起来。看着这宽敞的空间,我才有机会细心地观察游船的甲板舱。上面是天花板的顶,两边用牢靠的栏杆支着。甲板舱上放着很多藤的躺椅。躺下,可以谈天,可以望远,可以顾盼两岸隐隐约约的山和民居建筑。
我走到另一边的栏杆旁选了一个单独的位置坐下,因为这边还可望到金门岛。金门海域上空布满乌云,酝酿着丝丝雨意。看着天空中阴貇似的乌云,不自然地就会想到台湾。断断续续地忆起读过书中有关台湾的介绍。2000多年前的战国初期,《禹贡》中称台湾为“岛夷”。三国时期,吴国临海郡太守沈莹远航台湾后写下了《临海水土志》。唐朝进士施肩吾有一首描写大陆移民与台湾岛上高山族居民一起捕蚌采珠情景的诗:“腥臊海边多鬼市,岛夷居处无乡里.黑皮少年学采珠,手里生犀照盐水。”元朝旅行家汪大渊的《岛夷志略》。明朝郑和的超大型船队到达台湾,郑成功收复台湾。清朝康熙皇帝统一台湾冶台湾府。1945年台湾回归祖国。断断续续记忆中断断续续的历史在我的脑海中闪过。而眼前的金门岛就是台湾岛的最前沿,不能像我们旅行般从湖南自由地到达福建厦门,只能隔海相望。看着两岸上的锦绣河山,谁的心里都会产生一种深深的历史重载感。我不得不避开那种不能登上金门岛失望的哀伤,走到另一边的栏杆重新找一个座位坐下。
眼前的风景是多么的美丽,美得让人心醉。航船在厦门岛的海峡上穿梭,无数的景致在眼前掠过,鼓浪屿的海滩上游人在嬉戏。雨意逝去后的天空,显得娇媚。一颗颗寻常百姓的心在自由地畅想。这时的我真想吟唱一首哀矜而又美丽的诗歌。可是不能让自己显得发神经,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吟咏:
扶栏望金门
乌云阴貇天
浸泡英雄泪
大浪迎海雨
多雄壮
锦绣江山两相望
何时伸手是情谊
千航侧畔过
掠影无数景
船上倚栅栏
好心情
恰似春光明媚时
一枕百姓寻常心